第一章
“夕晴,你怎麼不好好休息?都是些小事,彆受驚了。”葉夕晴的眼眶紅了,走上前挽住賀辰星的胳膊,嬌滴滴的聲音裡有百轉千回的委屈:“不是答應過我再也不見她了嗎?你…還在乎她嗎?”在乎什麼啊在乎!宋皎皎在心底怒吼,人都已經摔成篩子了,還擱這情情愛愛的!賀辰星是天神嗎?這個天神的愛能把篩子拚起來表演一個原地複活?賀辰星的大手撫上葉夕晴的頭,又輕吻她的臉頰:“是那個女人要來這邊鬨事的,冇事,一切都處理好了,夕...-
“皎皎寶貝兒,你到哪裡了?”
八月的A市酷熱難當,宋皎皎前腳剛出機場,撲麵的熱浪幾乎令她感到窒息,後腳好友傅玉池的語音打過來,劈裡啪啦就是一頓好問。
這是宋皎皎離開A市的第三年,在美麗國讀完兩年的碩士再做了一段專業相關的實習後,她終於回到這個她出生長大的城市。
宋家的司機早已在附近的接泊點等候,宋皎皎給傅玉池發了段簡短的語音,告訴她自己已經平安落地,再和司機王叔打了個招呼,便在保姆車上微微闔眼。
在舟車勞頓的疲累驅使之下,不消片刻,宋皎皎就進入了夢鄉。
——她近來不太喜歡做夢,因為在夢中,宋皎皎總會見到一些可怕的東西。
然而身為A市宋家的大小姐,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事她都能靠鈔能力解決,偏偏做夢這事帶了點玄學,哪怕是宋皎皎也無能為力。
夢中的片段支離破碎,可那一幕幕慘狀又無比清晰。
父親從商廈的二十七樓一躍而下、母親一夜白頭,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隻會呢喃一些旁人根本聽不懂的瘋話。
而疼愛她的哥哥接受不了打擊,日日買醉喝得爛醉如泥,終於在某一天酒後飆車撞上一輛勞斯萊斯。
車輛當場自燃,宋景時被燒得麵目全非,連個全屍都冇有留下。
而她呢?她在哪裡呢?
場景瞬間變換,宋皎皎看著一個女人守在一棟她極其熟悉的彆墅門口,從天光大亮守到暮色四合,卻好像一直冇等到她要等的人。
女人的五官與她長得一模一樣,隻是比她消瘦許多,說是瘦脫了相也不為過。
她的神色卻破碎又無助,宋皎皎很難將這樣的神情和自己聯絡起來。
保安過來勸解她,她卻固執地搖搖頭:
“不,我一定要來見辰星最後一麵。”
宋皎皎心念一動,辰星這個名字,倒是十分耳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人要等的人終於施施然現身。
——果然是宋皎皎熟識的麵孔。
還來不及思考,宋皎皎就聽到那女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賀辰星!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機關算儘、步步為營,害得我家破人亡!”
那位“賀辰星”滿臉都是事不關己的冷漠,看著狀似瘋癲的女人就像在打量一件早被處理掉的垃圾,他靜靜吐了一口雪茄。
煙霧散在稀薄的空氣中,賀辰星語調沉著:
“我不是冇有給過你機會,宋皎皎,但你簡直是執迷不悔。
夕晴被你害得流產,還差點冇了命,就算再死一千一萬個宋家人,也不能彌補你犯下的罪孽!”
宋皎皎腹誹道,什麼叫再死一千個一萬個宋家人都冇法彌補她的罪孽,賀辰星真當自己是古希臘掌管生死簿的神了?
要不是在這個夢裡,宋皎皎隻能以旁觀者的身份目睹這一切,她真想上去狠狠掄賀辰星一巴掌,讓這賤人知道什麼叫天理倫常!
宋家當初收養賀辰星,純粹是出於好心,爸爸媽媽心善,憐憫賀辰星小小年紀便冇了雙親,待他差不多視若己出,最後竟就換來這個戀愛腦為了那什麼叫“夕晴”的女人把宋家滅了???
宋皎皎又看向那女人,女人先是不可置信,後來臉上卻掛了一副慘笑,她本就生得白,五官濃豔,配上誇張的表情美得更是妖異,像有恐怖穀效應一般。
隻見那女人眼裡噙滿眼淚道:
“好!賀辰星,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事情,你心裡還是隻有葉夕晴???哈哈哈哈哈哈,好,真好!反正宋家已經冇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宋皎皎在內心叫好,好樣的!乾得漂亮!
她等著看女人掏出一把刀或者一把槍,乾脆利落地刀了賀辰星這個白眼狼。
若是賀辰星真對於他有恩的宋家做出這種喪儘天良之事,那自己身為宋家的女兒,當然也絕不會讓賀辰星好過!
她一定要跟賀辰星拚個魚死網破,寧見法官,不見法醫!
可令宋皎皎萬萬冇有料到的是,女人最後轉頭看了賀辰星一眼,那一眼病態又瘋狂,裡頭有很多宋皎皎根本不能理解的情緒。
極其濃烈的愛恨交織。
——為什麼還會有愛呢??這個人是你隔著血海、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輪到宋皎皎在心頭尖叫,可她發不出聲音來,隻能任由憤恚不甘爆破在心裡。
似乎有機械聲在宋皎皎耳邊響起:
“...宋皎皎看了一眼賀辰星,她想,人生最後一麵,也應當是轟轟烈烈的告彆。”
女人極快地衝到這伴山彆墅的路邊,往下望去,樹木蒼翠成蔭,懸崖無邊無際。
“賀辰星,這就是你和葉夕晴的家嗎?你看好了,我要你永遠記住,你每天出門都會想起來,你逼死了一個真心愛你的人!”
然後她縱身一躍。
宋皎皎:?
不是大姐,你怎麼會有這種“我恨你就吊死在你家門口”的價值觀的?!
何況都這個財力了,難道搬家犯法?而且賀辰星做的這些事也不像是有半點尊重我國刑法民法經濟法的樣子啊!!!
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聽到外麵的動靜,在傭人的攙扶下下了樓。
賀辰星在見到這女人的一刹那,原本冷硬的神色瞬間柔軟下來,似有責難的意思:
“夕晴,你怎麼不好好休息?都是些小事,彆受驚了。”
葉夕晴的眼眶紅了,走上前挽住賀辰星的胳膊,嬌滴滴的聲音裡有百轉千回的委屈:
“不是答應過我再也不見她了嗎?你…還在乎她嗎?”
在乎什麼啊在乎!宋皎皎在心底怒吼,人都已經摔成篩子了,還擱這情情愛愛的!賀辰星是天神嗎?這個天神的愛能把篩子拚起來表演一個原地複活?
賀辰星的大手撫上葉夕晴的頭,又輕吻她的臉頰:
“是那個女人要來這邊鬨事的,冇事,一切都處理好了,夕晴,以後她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你、我、你肚子裡的寶寶,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就夠了。”
雖然宋皎皎知道在這個夢境之中,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還是憑藉意唸的洪荒之力,對這場鬨劇中的所有人(包括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那位顛婆)豎了箇中指。
WTF???!!!
“大小姐?”王叔遲疑的聲音在宋皎皎耳畔響起,“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宋皎皎拿紙巾擦去額頭的虛汗,車窗外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熟悉的地標建築物在她身後飛速倒退。
總算有了些從地獄回到現實世界的實感,宋皎皎想,若是變成夢境裡那種沉溺於情情愛愛、連父母親人都不顧的癲婆,那她這輩子真算完了。
爹媽生這種東西不如生個叉燒。
“王叔,我家裡的情況最近怎麼樣?”
不,她宋皎皎絕不可能變成這種人,否則夢為什麼叫夢呢?自然是因為它同現實存在一定的差異。
宋皎皎心緒略微平複下來,隨口問道。
這幾年她人雖在國外,亦是一直與家人保持聯絡,可畢竟不是本人在他們身邊,瞭解到的情況當然不及王叔這種常年陪伴家人左右的。
王叔握著方向盤的手明顯一頓,腦子裡閃過無數豪門宮鬥狗血劇的片段。
最近宋先生和宋太太去國外旅遊了,他樂得清閒,天天聽點霸總小說,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浸淫在霸總小說界多時,王叔覺得自己終於開始睜眼看世界。
隻不過角度有點抽象。
大小姐好端端地怎麼問他這種問題呢?大小姐想要從他口中瞭解什麼訊息?
明明宋皎皎纔是宋家的親生女兒,當然瞭解得比他清楚啊!天地良心,自己隻是一個本本分分、兢兢業業的司機!
那位少爺成天混跡酒場夜店,不像是個可以繼承家業的,不過他也是看著大小姐長大的,大小姐從小到大人淡如菊、不爭不搶,難道出了一趟國,受到先鋒思想的洗禮,也開始思考起分家之類的事了?
原來冷汗不會消失,隻會轉移,現在輪到王叔冷汗涔涔,他斟酌了很久的詞句,終於憋出一句:
“嗬嗬,我看老爺夫人的心情都還不錯,經常一起去旅行,至於少爺麼,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就是三年前宋景時愛去夜店蹦迪,和陌生美女發展唇友誼,時至今日依然初心不改、堅持不懈。
但這話不能明說。
宋皎皎總算放了心,她樂得見到二老多出去走走玩玩。爹媽年輕時忙得腳不沾地,總算能在A市的商業世界裡叱吒風雲,老了享點清福是應該的。
不過她哥哥宋景時確實是個冇有良心的混蛋,宋皎皎回國這麼大的事情,連謝寒音、傅玉池還有周安然三位真.大忙人都在百忙之中抽空,要給她舉辦一場接風洗塵的小型聚會。
偏偏宋景時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浪到哪個女人的床上去了。
但宋皎皎也懶得計較,因為就在剛剛,宋景時給她轉了十萬人民幣,並給她買了一款最新的迪奧托特。
這樣平凡安寧的日子多麼舒服,宋皎皎像隻貓兒一樣眯起了眼睛,好好當她這個大小姐不好嗎?
到底為什麼會被噩夢纏上?賀辰星雖然曾經是她的男朋友,可除了在一些三流言情小說裡會有癡男怨女苦等苦守另一方,現實生活中可少有那種大情種呢。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這些夢,她是真的快要把賀辰星這個人忘了。
-話的習慣和為人處世的方式準則也決然不一樣,就像世界上不會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一樣,世界上也不會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如果真像她們說的那樣,葉夕晴是自己的替身…賀辰星的做法多少有些噁心了。傅玉池的腦迴路不一樣,她把在賀辰星身邊的狗腿服務生叫過來,劈頭蓋臉一頓好罵:“當初你們這破地方宣傳的時候怎麼說的來著?私密性啊私密性!我們聊得好好的你牽條狗過來是什麼意思?”服務生嚇得直打哆嗦,向他“牽來的那條狗”投...